第三百四十三章 人生巅峰
对于赵雪来说，今天是真的看不懂这场示范手术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本来手术开始前，偌大的罗马竞技场格式的阶梯教室，就只坐满了四分之一的人员，稀稀疏疏的有七八十位。
不过在手术开始十分钟后，阶梯教室的医生，就走了一半；二十分钟后，又走了一半。偌大的教室，就只有罗宾博士和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，坐在前台……打瞌睡。
好吧，就算是她这个负责擦汗的小护士，也是因为需要来回走动，替每个医生装模作样擦擦根本不存在的汗珠，才不至于睡着。就算是前面的器械护士，也开始玩起了她带来的手术工具箱，将各种器械重新挪移位置进行摆放，努力让自己有事情做。
至于其他几个小组成员，更是无所事事，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手术台四周，偶尔递一下器皿或者说一下数据。就算负责解锁的祁姐，也是好半天才说上一句单调的话语，让整个手术变得沉闷无比。
至于整个手术陷入这样的枯燥乏味的境地，就是因为用磁镊做着细胞抓取切割的陈群，将所有的动作，变成了机械化一般的单调死板的操作，既不快上一分，也不慢上一秒，永远就是单调重复单调重复的摄取着血管壁上的细胞，进行海绵状畸形肿瘤的修复。
本来赵雪以为这个手术不等陈群做完，就会将眼前所有的观看医生给全部做睡着了，甚至包括汤姆逊教授那位开始还兴趣勃勃的大猩猩。
但接下来的变化，让赵雪觉得她自己是太年轻了。半小时后，阶梯教室零零星星地走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老头子老太太，唯一的特征都是穿着白大褂，有些还带着一两个助手学生一起过来。
好像大家唯一打招呼的方式，就是彼此举起胳膊，指着手腕上的各种让她眼花缭乱的高档手表，小声说了一下时间，就开始各自打开报纸、书刊、杂志、手机、平板和笔记本电脑，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来，只是偶然抬起头朝前面的几个大屏幕扫视一眼。
欧阳洋看到这种情况，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，“这些博士教授是过来吹空调的吧？还是过来看笑话的？”
“你就不懂了，这些世界知名的大医生大教授，都是过来看陈群这种开创性手术的。只是小陈将手术做到了十分无趣的地步，中间不犯任何错误，病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症状。于是，一台高质量的手术，就变成了最简单的机械重复。”
欧阳洋连忙摆出好学的态势，“那为什么要跑那么远过来，反正都是单调的重复，直接看直播就可以了！还需要学什么？”
坐在圆凳上，临时充当麻醉师的李冰觉得手术台上终于有了一点生气，趁着有这说话的机会，也可以提提神，不然等下连他都看睡着了，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。
“他们想看的内容，不是视频画面能提供给他们的。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每次小陈更换一个位置，所有医生都在要求这里的大部分摄像头和三台摄像机，都要对着小陈的手臂，尤其是手掌的各个角度和位置吗？这些细微的地方，就是小陈最厉害的地方。”
欧阳洋立刻没有了交谈下去的心思，随口说了一句，“不都是看起来一样吗？”
“那是因为你没有抵达你能看得懂的地步，所以你看起来都是一样。简单的说，小陈就是以外科手术的技巧，来完成分子层面的细胞抓取分离，这完全取决于手指的灵活稳定，甚至包括角度力量……要是你看懂了，年薪几十万美元随你拿！”
李冰摆出孔老夫子的态势，好为人师地教育了一下破罐子破摔的烂苹果。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，但手术做到现在，他也仅仅能看出陈群是用外科手术的技术，来拓展到介入手术中。至于很多动作，他依然是满头雾水。
不过对于他来说，却知道小陈掌握的这种节奏，才是他一直持续稳定发挥的根本，他就算是现在学，也收获不大了。
光是从这一点来看，李冰就觉得陈群并非如同他外表呈现的那样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或者儒雅君子，其实他就如同三国时代与他同名的那位军师一样，焉坏焉坏的。一出手既是阳谋，也是阴谋。
之所以正大光明地将手术技巧全部公布于天下，能学到手的也没有几个。
最最关键的是，能有那么经验和眼力，完全看懂他技术的，全部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，已经没有精力来提升自己技术了。
对于年轻人来说，根本看不懂，想学也学不会。
对于那些身强力壮的住院总或者主治医生们，可能是能看懂部分，又能学会部分的存在，但要想照搬，也是痴人说梦。
想必台上的一群老家伙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，纷纷开始发信息打电话，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分钟，阶梯教室中又来了不少青壮年医生，大部分都是穿着白大褂，少部分还穿着手术服，分明是从手术台上匆忙赶过来的。
这批人和那些纯属过来喝茶打瞌睡的老人家不一样，一坐下就看得聚精会神，不少人更是用手机或者吩咐前面的摄影师掉转镜头，对着陈群的手掌，从几个角度进行拍摄，再加上各种小型摄像头，眨眼间陈群各个角度的画面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。
“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盲点，这难道是准备将陈群实施活体解剖？”
欧阳洋听到头顶传来的各种英语呼唤声，勉勉强强能听懂大半，再加上自己的推测，知道这些外国人是在用摄像头对陈群实施核磁共振兼CT扫描。
在他们几个中国人组成的手术小组成员看来，手术台上的邹小山才是病人，才是患者，但对于玻璃罩外面阶梯教室上的众多青壮年医生，医院的中坚力量来说，唯一的“病人”就是陈群。
这些医生恨不得全身无死角地对陈群进行拍照分析，比起某岛国的爱情动作片拍摄场面，还要细致无数倍。
本来无所谓的心情，看着越来越多的医生挤入阶梯教室，空旷的座位渐渐坐满，然后人群开始坐在了过道上，走廊上，窗台边，将整个示范室围得水泄不通。几个年轻人沉沉欲睡的感觉找不翼而飞，个个都做出努力工作的样子。
可惜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，倒是铁军在李冰的招呼下，改行变成了临时摄影师，拿着一台小型摄像机，全神贯注地跟踪拍摄陈群的全身动作，不放松一个细节。
手术做到这种程度，那绝对是大牛特牛！
这应该是他们这一辈子的人生巅峰！
这话所有手术小组成员年轻人的唯一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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